铁血新华夏龙腾寰宇第1章 秋雨浸豫南 仁心收民望
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秋豫南光州。
连绵的秋雨已然下了十余日未有停歇的迹象。
雨水浸透了固始县乡间的黄土地将道路泡得泥泞不堪道旁沟渠浊水横流低洼处的农田已成一片泽国。
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仿佛要将这饱受煎熬的土地彻底压垮。
柏家庄园那高耸的青砖院墙在这场持久的湿冷中更显肃穆。
黑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只石狮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却难掩其下的寂寥。
院内雨水顺着飞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击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庄园正厅“笃本堂”内烛火驱散了些许阴霾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家主柏凌云端坐于主位之上年仅二十二岁的他因父亲新丧已肩挑一族之长的重担三月有余。
他穿着一身素色绸缎长衫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凝着一股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威仪。
这份沉稳源于他少年时便随父亲打理族务、行走南北的阅历更因国事日非、家业重任而早早催熟。
目光扫过堂下时沉静如深潭令人不敢逼视。
堂下两侧坐着柏家的核心。
左手边是他的两位叔叔:二叔柏守诚年近五旬面容敦厚手中下意识地盘着一对光亮的核桃眉头因忧虑而紧锁;三叔柏守谦年纪稍轻身形瘦削一双眼睛透着商人的精明此刻正微微撇嘴打量着堂内情况。
右手边则是他的三个弟弟:年方十八的大弟柏凌岳身形魁梧坐姿昂扬眉宇间尽是 躁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十六岁的二弟柏凌川面色略显苍白身体单薄眼神却专注于手中一卷书稿似要隔绝这烦扰的俗务;年仅十四的三弟柏凌宇坐在末座眼神好奇又带点怯意地在大人们脸上逡巡。
下首还坐着一位青衫文士是柏凌云的幕僚兼挚友文履谦他神色平静目光却锐利默默观察着一切。
沉闷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呜咽声打破。
老管家引着四五个浑身湿透、裤腿沾满泥浆的老农走了进来。
他们一进堂屋那为首的老汉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雨水混着泪水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淌下。
“少…少爷…开恩啊…”老汉声音嘶哑颤抖重重磕了个头“这…这天杀的雨再不停…地里的红薯、晚豆…可就全完了啊!去年欠下的租子小老儿们砸锅卖铁也没凑齐今年眼看又要绝收…这…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跪倒磕头如捣蒜哀告之声充满了绝望。
堂内气氛瞬间更加凝滞。
二叔柏守诚先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天爷不赏饭吃谁也没法子。
可这租子是族里的定例祖宗的规矩。
若是开了减免的先例往后怎么办?这一大家子的嚼用城里的铺面开销上下打点哪一样不要钱?”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现实的无奈。
三叔柏守谦立刻接话声音尖利了些:“守诚哥说的是!哭穷谁不会?去年就说欠收苦苦哀求减免了些今年又来?我看就是刁惰成性见大哥…咳见凌云侄儿年轻心善就想蹬鼻子上脸!依我看断不能开这个口子!” “啰嗦什么!”大弟柏凌岳早已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跟这些泥腿子有什么好磨叽的!轰出去便是!欠租不交还有理了?”他挽起袖子一副就要动手的模样。
“凌岳!”柏凌云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并不高昂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柏凌岳动作一僵看了看兄长沉静却锐利的目光悻悻地坐了回去嘴里仍低声嘟囔了一句。
柏凌云的目光掠过面露难色的二叔、眼神闪烁的三叔、躁动不耐的大弟、置身事外的二弟和茫然无措的三弟最终落在那几个瑟瑟发抖、如同水中鹌鹑般的佃户身上。
他们身上湿透的粗布衫紧贴着嶙峋的骨架雨水混着泥浆从裤腿滴落在光洁的青砖上洇开一团团污浊。
一股混合着土腥、汗酸和绝望的气息随着他们一同弥漫在这原本焚着淡雅檀香的厅堂里。
他没有立刻开口。
堂内静得能听见三叔柏守谦下意识捻动核桃的细微摩擦声以及雨水敲打屋檐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单调声响。
他缓缓起身踱到堂前门口负手望着门外被雨幕模糊的天地。
冰凉的湿气扑面而来那无休无止的雨水不仅浸透了土地也仿佛正一点点渗入他心头那份刚刚接手的、沉甸甸的家业基石之下带来一种冰冷而真实的松动感。
片刻后他转过身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凝滞每个字都像钉子在木板上砸实:“地若绝收人便无食。
人若无食何谈租赋?柏家立足固始百余年靠的是脚下这片土地更是这片土地上肯信我们、肯为我们柏家流汗卖力的人。
人心要是烂了这地基也就塌了。
”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两位叔叔:“二叔三叔族中公账若一时周转不开我名下还有先母留下的几处陪嫁田产可暂时抵押或变卖以度时艰。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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