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中停笔第10章 雨隙微光与裂痕初愈
窗外的暴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城市病房内惨白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沈砚那句“你赢了”和“夜莺”的叹息像两把冰冷的锥子钉穿了所有摇摇欲坠的伪装。
他靠在床头闭着眼脸色灰败胸膛的起伏微弱而压抑如同风暴过后一片狼藉的死寂滩涂。
林晚抱着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指尖被硬壳硌得生疼。
赢了?她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浸透了四肢百骸。
深渊的门被她亲手推开门后不是解脱而是沈砚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荒原。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雨声成了唯一喧嚣的背景。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肆虐的雨势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从倾盆的狂啸变成了连绵不断的淅沥。
那持续不断的白噪音反而让病房里的死寂显得更加空旷、更加令人窒息。
沈砚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闭着眼仿佛沉入了某种深层的疲惫或自我封闭之中。
林晚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轻轻将笔记本放在两人之间的床头柜上不再紧抱着它像放下一个烫手的火种也像卸下了一部分沉重的负担。
她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流淌的水痕外面霓虹的光晕被雨水扭曲成模糊的光团。
“雨…好像小点了。
”她轻声说声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话没什么意义更像是在确认自己还能发声。
沈砚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
林晚深吸一口气转身目光落在沈砚苍白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她拉过椅子在离病床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地倚在床尾。
“城东旧巷那个花店”她再次开口语气放得很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不再有试探的锋芒“失窃了。
丢了几盆小花还有一点钱。
店主说一盆白色的雏菊被特意放在门口显眼的地方。
”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砚的反应“…不是偷更像是…留个信儿。
” 沈砚依旧闭着眼但搁在被子上的左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蜷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林晚的眼睛。
“花店旁边是不是有个修钟表的老铺子?门脸很小玻璃橱窗擦得很亮里面挂着很多旧怀表?”沈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遥远的、仿佛梦呓般的飘忽感。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雏菊的事反而问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细节。
林晚一怔迅速在脑中回忆那条简讯的附带照片背景:“…好像是有个钟表铺橱窗里是挂着很多表很旧但很亮。
” “…嗯。
”沈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过了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低声道:“…阿阮…她喜欢看那些表。
说…指针走动的声音像时间在说话…” 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说出了“阿阮”的名字。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在触碰一个极其脆弱的伤口。
林晚的心猛地一紧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断。
“绿萝…就放在钟表铺二楼的小窗台上。
”沈砚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淹没“…没什么光但她养得很好。
”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吞咽巨大的苦涩“…钥匙…不在她那里。
” 最后这句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否定了林晚之前的猜测(钥匙在阿阮处)却也间接承认了“钥匙”的存在。
“那‘钥匙’…”林晚小心翼翼地追问声音放得更轻“…和‘夜莺’有关?” 这是她最想确认的核心。
沈砚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以为他又要封闭自己。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他没有解释具体关联但这个点头无疑是最直接的确认。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斥着冰冷的敌意和绝望反而弥漫着一种沉重而脆弱的…坦诚。
如同暴雨过后天地间弥漫的水汽沉重却洗刷掉了之前的污浊与窒息。
窗外的雨终于变成了细密的雨丝。
林晚看着床头柜上那本染血的笔记本又看向沈砚依旧紧闭双眼、却不再紧绷如石的脸。
她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这一次她没有放在他够得着的地方而是走到床边递到了他唇边吸管离他很近。
沈砚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风暴已经平息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荒芜的平静。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杯和吸管又抬眼看向林晚。
她的眼神里没有算计没有逼迫只有一种同样疲惫却清晰的平静。
他没有立刻去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妥协微微低下头含住了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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