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中停笔第273章 屯口盘诘与星夜潜行下
土窑里的寒气像是细密的针扎进林晚的骨头缝里。
她蜷缩在草堆深处怀里的匕首是唯一能汲取到些许虚幻暖意的物件。
屯子并未完全沉睡远处零星的犬吠和隐约人语像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她紧绷的神经。
饥饿和干渴是实实在在的折磨胃部隐隐作痛喉咙干得发烫。
她必须弄到水和食物。
等到月光被云层遮掩屯子里最后几点灯火也熄灭人声彻底沉寂她才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土窑凭借着记忆潜行到那片菜地。
动作快得像受惊的林鼠摘了两根黄瓜一个有些发软的番茄又扑到积存雨水的石槽边不顾一切地用手捧起冰凉的雨水贪婪地吞咽。
水的甘洌和食物的实在感暂时压下了身体的抗议。
回到土窑的隐蔽处她小口啃着带着泥土气息的黄瓜冰冷的汁液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带来一丝活着的真实感。
她不敢睡耳朵竖着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时间在寒冷与警惕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天光尚未大亮屯子里响起第一声鸡鸣时林晚就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衣衫拍掉草屑将头发尽量捋顺。
那把匕首被她小心地藏在外套内侧确保能迅速拔出。
她必须去村东头的老槐树下赶上那班六点的车。
清晨的屯子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早饭的香气。
有早起的老人在门口活动筋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明显是外乡人的陌生面孔。
林晚低着头加快脚步尽量不引起注意。
老槐树就在屯子东头枝干虬结树下已经零星站了三四个人多是提着篮子或背着布袋的村民彼此低声交谈着。
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停在不远处引擎盖开着司机正叼着烟检查着什么。
林晚的心稍稍落下一点混在等车的人群边缘垂下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麻烦还是来了。
一个穿着不合身旧制服、眼神混浊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脏兮兮的本子像是屯里的什么干事。
他目光在等车的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林晚身上。
“喂你哪来的?”男人开口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一股不容置疑的盘问语气“看着眼生啊。
有介绍信吗?还是证明?” 周围等车的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晚。
林晚的心脏猛地缩紧手下意识地摸向藏匕首的位置。
她强迫自己镇定抬起头脸上挤出之前练习过的、带着疲惫和窘迫的笑容:“大哥我从山里来的迷路了证件……都丢在山里了。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和一丝慌乱。
“丢了?”男人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她显然不信“山里?哪个山?一个人?”他往前凑了一步带着烟臭的气息喷到林晚脸上。
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下来。
林晚感觉到周围村民的目光也变得探究和怀疑。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大脑飞速运转。
硬闯?还是继续编造? 就在这时那破旧的中巴车突然“噗”地一声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司机骂骂咧咧地盖上引擎盖跳上车粗着嗓子喊道:“上车了上车了!都麻利点!”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盘问。
那干事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等车的人已经纷纷开始往车上挤。
林晚抓住这个机会低声道:“大哥我真是迷路的就想坐车去县城……”她边说边跟着人流往车门挪动。
那干事看着她混在村民中间上了车嘴里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到底没再强行阻拦只是拿着本子目光阴沉地看着车门关上。
林晚挤在车厢最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心脏还在狂跳。
她透过布满污垢的车窗看到那个干事依旧站在槐树下盯着这辆车。
直到车子摇晃着驶出屯口拐上土路将那目光甩在身后她才敢稍微松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 沼泽的黎明是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湿冷和浓雾中到来的。
沈砚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块被沼泽浸泡透了的朽木沉重冰冷从内部开始腐烂。
高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仅存的清明。
左肩的伤口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全身的、深入骨髓的钝痛。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带着血腥味的灼热。
猞猁的状态也比昨夜差了些动作虽然依旧稳定但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递给沈砚最后一点水又强行塞给他一小块压缩干粮。
“必须走了。
雾散之前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她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沈砚没有力气回应只是凭借着残存的意志借助猞猁的搀扶挣扎着站起来。
双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浓雾像乳白色的粘稠液体能见度不足五米。
脚下的路更加难辨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猞猁几乎是在拖着他前行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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