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云寒门巨贾第123章 坐地虎顾魁
第一百二十三章:坐地虎顾魁 茶楼里听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铁沉甸甸地压在沈墨轩心头。
那个闽地陈老板货沉人亡的遭遇绝不仅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是血淋淋的警告清晰地勾勒出杭州商界尤其是利润最厚的海外贸易领域那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
“坐地虎”顾魁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无形的煞气让许多商人谈之色变讳莫如深。
沈墨轩并未被这骇人的传闻吓退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探究欲。
他需要更具体地了解这个对手了解他掌控下的商业生态。
理想化的商业拓展蓝图必须建立在残酷的现实基础上。
他没有贸然去接触那些与顾魁关系密切的大商号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将目标放在了那些规模较小、看似独立、经营着一些顾魁看不太上或尚未完全垄断的边缘海贸生意的中小海商身上。
通过周掌柜的引荐和一些时日的暗中观察他陆续接触了三四位这样的商人。
他们有的经营着特定的南洋木材有的贩运些量少利薄的海外草药有的则有几条固定的小型近海航线。
起初这些商人对沈墨轩这位来自汴京、背景神秘(既有举人功名又经营着声名鹊起的墨轩阁)的年轻人颇感兴趣交谈也算热络。
沈墨轩并未直接提出对抗顾魁只是旁敲侧击询问合作的可能性比如由他提供部分资金或北方的销售渠道共同开拓某些商品的市场。
然而一旦话题稍稍触及需要动用码头仓储、涉及大宗货物进出、或者可能影响到现有利益格局时这些商人的态度便会发生微妙而一致的变化。
“沈举人不是小弟不愿合作实在是……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一位姓王的木材商搓着手面露难色这码头上的力夫十有七八都听'四海行'的调度。
您要是货多了装卸不及时还是小事万一磕了碰了丢了少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另一位经营草药的李姓商人则更为直白些他压低声音应道:“沈举人您初来乍到有些规矩可能还不清楚。
这杭州港看着四通八达但其实很多路是别人家开好的。
咱们这些小门小户能在缝隙里捞口饭吃已是侥幸哪还敢想着去别处开荒拓土?一个不好怕是连现在这碗饭都端不端。
稳喽。
& 还有一位更是隐晦地提醒:沈举人听说您和汴京的慕容家、苏家都有些交情?这自然是好的。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杭州这一亩三分地有些关系未必有本地的一句话好使。
顾爷……顾爷那边您若是没有门路有些生意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几次接触下来结果大同小异。
这些中小海商并非没有野心也并非看不到合作可能带来的利益但他们更畏惧的是顾魁那无孔不入的势力所带来的风险。
这种畏惧已经深入骨髓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枷锁。
通过旁敲侧击和综合各方零碎信息沈墨轩对顾魁的势力版图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此人并非简单的江湖莽夫而是将生意与地方势力紧密结合的豪强。
他名下的四海商行及关联产业直接或间接地控制了杭州城近三成的码头搬运业务。
这意味着任何大宗货物的进出很难完全绕开他掌控的力夫体系装卸效率、货物安全皆在其一念之间。
更重要的是仓储。
杭州港区位置最好、容量最大的几处货栈皆在其掌控之中。
外来商船若想临时囤货或者像沈墨轩设想的那样建立中转基地几乎不可能避开他的地盘。
租金高昂尚在其次关键是货物置于他人屋檐之下其安全性毫无保障闽地陈老板就是前车之鉴。
而 最 要 命 的 是 顾 魁 与 市 舶 司 部 分 吏 员 那 千 丝 万 缕 、 人 尽 皆 知 却 又 抓 不 住 把 柄 的 关 系。
商 船 出 入 港 的 查 验 、 货 物 的 抽 解 博 买 、 各 种 文 书 的 办 理 … … 市 舶 司 的 每 一 个 环 节 都 可 能 被 用 来 卡 脖 了。
听 话 的 、 懂 规 矩 的 自 然 一 路 绿 灯 ; 不 懂 事 、 想 另 起 炉 灶 的 则 会 被 各 种 依 法 依 规 的 手 段 拖延 、 刁 难 直 至 血 本 无 归。
码头、仓储、官方渠道……顾魁几乎扼住了海外贸易的咽喉。
他对新来者的手段也绝非虚言恫吓。
陈老板的沉船是极端案例更常见的是货物被盗、被损商队被地痞骚扰合作伙伴被威胁退出……种种软硬兼施的手段足以让任何没有根基的外来者知难而退或者被迫屈服纳入其掌控的体系之内成为被吸血的一环。
理想化的商业拓展遭遇了冰冷坚硬的现实壁垒。
正面冲突以沈墨轩目前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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