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茶香暖八岁第68章 暗流与心魔
那封没有署名、字迹潦草扭曲如同鬼画符般的匿名信像一块刚从冰窖里取出、冒着刺骨寒气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林国栋的掌心那冰冷的触感瞬间穿透皮肤直抵心脏冻得他几乎停止了呼吸。
信纸上那寥寥十几个字——“省报报道生变有人欲置你们于死地。
小心!身边人有鬼!”——每一个歪斜的笔画都像淬了剧毒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他早已被连日焦虑、重重压力折磨得如同蛛网般布满裂痕的神经末梢。
他僵立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扑打在他布满灰尘的裤脚上他却浑然不觉。
手指紧紧攥着那张轻飘飘、却又仿佛重若千钧的纸条指甲因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粗糙的纸面几乎要将其刺穿。
一股混合着惊悸、愤怒和深入骨髓寒意的气流从脚底板沿着脊椎骨急速上窜直冲头顶让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彻骨连牙齿都忍不住微微打颤。
是谁?这封阴毒的信究竟来自哪个阴暗的角落?是对手穷凶极恶、试图在最后关头彻底扰乱他们阵脚的恐吓伎俩?还是某个隐匿在暗处、尚存一丝良知或别有企图的知情者冒着风险发出的、模糊却可能真实的警告?如果是后者那“报道生变”意味着什么?是省报迫于压力彻底放弃了报道还是报道内容被恶意篡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变成了攻击他们的利器?“身边人有鬼”这五个字更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钩住了他心中最敏感、最不敢触碰的伤口——是已经暴露、如同惊弓之鸟的王福根?还是……另有其人潜伏得更深伪装得更好像一条毒蛇般蛰伏在信任的温床之下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林国栋没有立刻声张他甚至没有改变脸上那因疲惫而显得格外沉重的表情。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死死压住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缓缓地将那张皱巴巴的信纸折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衣兜里那纸张粗糙的质感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令人不安的刺痛感。
他强作镇定地打发走了满脸好奇的通讯员然后转过身步履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或刀尖上沉重地走回自家那间低矮、光线昏暗的堂屋。
周芳正在灶台边就着油灯微弱的光晕准备着简单得几乎看不见油星的晚饭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的单调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老栓依旧像一尊石雕般蹲在门槛上吧嗒着那杆早已没有烟丝、只剩空壳的旱烟袋眉头拧成的死疙瘩仿佛是用凿子刻上去的在跳动的光影下显得愈发深刻。
这看似寻常、甚至带着一丝烟火气温暖的日常场景此刻在林国栋眼中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诡异的、不断扭曲变形的阴影。
信任的基石早已被王福根的背叛砸出了深可见骨的裂痕这封突如其来的匿名信更像是一柄沉重无比的攻城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撞击在那道摇摇欲坠的裂缝上让猜忌和恐惧的碎片四散飞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羞愧和恐惧的审视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周芳那双因常年操劳而粗糙皲裂、却总是带着温暖的手扫过李老栓那张写满风霜、沟壑纵横却向来耿直坦荡的脸扫过院子里每一个熟悉的、此刻却显得陌生而可疑的角落。
谁是鬼?那个可能隐藏在身边、随时会从背后递出致命一刀的人究竟是谁?这种无差别、如同瘟疫般蔓延的猜疑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悄然钻出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窒息的孤独和寒意。
他将匿名信的事情以极其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的语气只告诉了李老栓和周芳这两个他自认为可以托付生死、绝对核心的成员。
李老栓听完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从门槛上弹起来由于动作过猛佝偻的身躯晃了几晃才站稳因极度的愤怒和震惊他那张古铜色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花白的胡子气得根根翘起压低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哪个挨千刀、断子绝孙的王八羔子!阴魂不散!还敢来这一套!让老子揪出来是哪个非……非活剥了他的皮点天灯不可!” 周芳则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锅沿上她脸色煞白如纸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林国栋的胳膊手指冰凉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国栋……这……这可咋办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咱们……咱们现在还能信得过谁?” 连最亲近、最信赖的人都流露出如此深刻的恐惧和下意识的不信任这让林国栋心中的寒意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暖意。
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用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说:“这事到此为止先烂在咱们三个肚子里谁也别往外说。
是真是假是吓唬还是提醒眼下都说不准。
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不能让这把暗箭搅得人心惶惶自相猜疑!” 然而“身边有鬼”这四个字像最恶毒的魔咒已经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种下了一根深不见底的毒刺稍一触碰便是钻心的疼痛和蔓延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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