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破局第238章 风不走是人开始动
喻渊的神魂正随着活药网的光粒飘向虚无突然被一缕温润气流托住。
那气息像极了前世殷璃为他把脉时指尖落在腕间的温度——是她化风后残留的初息律动正沿着天地节律的缝隙将他的意识轻轻锚定在药息翻涌的交汇点。
他本以为要彻底消散的灵识突然清晰起来能触到地脉里流动的每一丝药息。
这不再是单向的输送而是......回流。
山脚下农妇咳出的浊气被风卷着打了个旋儿竟裹着晨露里的艾草香渗进泥土;青石板路上孩童蹦跳的震颤撞碎了混着糖葫芦的甜腻飘向药田;甚至有个妇人在梦中呢喃阿璃姐的药引子那尾音被风拉长竟成了活药路新长出的枝桠。
不是风在教人......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神魂里的光粒因激动微微发烫是人终于学会回应风。
神念所及南境某无名村的泥墙草顶屋子突然撞入感知。
屋内土炕边老匠人咳得背都弓成了虾米嘴角的血沫子渗进粗布被单染出朵狰狞的红花。
他孙子那个总爱追着蝴蝶跑的小毛头此刻正攥着床头那片药叶急得直哭。
叶纹随老匠人的喘息忽张忽合可小娃不识字只记得昨夜梦里有个穿青衫的阿姨边摸他头边教他喘气要学溪水淌。
阿公别怕......小娃抽着鼻子把药叶按在唇上鼓着腮帮子模仿梦中的溪水声——呼像春冰初融;吸像夏荷承露。
窗纸地被风掀开。
那风绕着小娃转了三圈卷走他脸上的泪珠子又地撞向屋外那口枯了十年的老井。
井底传来闷响浑浊的井水竟翻涌着往上冒清得能照见云影水面还浮着半片泛黄的绢帛字迹被水浸得发皱却能辨出吐纳引毒法五个字。
阿公!喝水!小娃捧着陶碗往老匠人嘴边送。
老匠人颤巍巍喝了两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这次不是血沫是块黑黢黢的石头地吐在床头——正是当年禁医令下医监们用来砸毁药铺的令牌表面还沾着半枚字。
喻渊的神念拂过那令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风里轻响:他们不再等风送药......是用呼吸把风请进门。
话音未落神念被另一股更强烈的波动拽向北方。
那是焚书台的旧址昔日被烧得焦黑的土地正在翻涌像有看不见的犁铧在深耕。
待晨光漫过山尖三千株断经草已破土而出——不是寻常的直立生长而是茎秆弯曲成排在焦土上拼出个巨大的字墨绿的草叶上还凝着露珠像天地在垂泪。
有个身影从远处爬来。
是那个曾被剜舌的哑医他膝盖上的粗布早磨破了渗血的伤口在焦土上拖出红痕。
他爬到字中央用染血的指尖轻轻触碰草叶。
刹那间整片断经草都震颤起来。
草叶摩擦的声越聚越响汇成千军万马的轰鸣又慢慢凝成清晰的话音—— 何为医? 自问始。
喻渊的神魂震了震。
他终于明白殷璃当年撒向四方的医书灰烬从来不是终结。
那些飘进农妇衣襟、钻进老学究书匣、停在哑童指尖的光粒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苏醒:不是被动的传承是主动的质问——而天地正在用草木生长的声音、药罐沸腾的韵律、孩童健康的呼吸给出答案。
就在这时他的神念突然触到一丝异样。
活药网的节律在某处微微停滞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了块石子。
顺着那丝滞涩往下探竟触及地下极深的所在——那里有腐木的腥气混着朱砂味还有种阴寒的气息像被封在坛子里的霉味正顺着地脉细缝往上钻。
喻渊的神魂轻轻一颤。
他想起殷璃曾说最顽固的毒往往藏在最阴暗的角落。
风又起了。
那缕来自殷璃的初息律动裹着他往更深处的天地节律里去了。
但临走前他最后看了眼人间——小匠人正用新涌出的井水熬药药香飘出半里地;哑医跪在字中央脸上挂着笑喉结动了动竟发出极轻的声;而活药路还在延伸绕过山梁时他看见路的尽头有座青砖灰瓦的建筑门楣上的二字被人用泥灰糊了却遮不住墙根新贴的告示:寻医问药此处应门。
风里有细碎的光粒在跳那是殷璃的笑声也是人间的呼吸。
那缕光颤过的刹那喻渊的神魂突然被地脉深处翻涌的腐气扯得一偏。
他本欲随着风继续巡看人间却被那股阴寒气息死死缠住——是新医监残党! 地下巢穴的霉味先涌进神念。
九具黑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缝隙渗出暗红血渍混着朱砂味刺得人鼻头发酸。
最中央那口棺内灰袍老者正攥着棺壁青筋暴起他三日前三更时带着八个心腹潜入这伪道脉巢穴本想借静默棺隔绝风息让民间刚苏醒的医道再度窒息。
可此刻他丹田如坠冰砣气血逆冲得眼底充血耳中嗡鸣盖过了心跳——更可怕的是五感正像被钝刀割着退去:嗅觉先散再是触觉现在连眼前的棺壁都模糊成了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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