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破局第243章 她走的那天路才真正开始
地脉震颤如心跳喻渊握石杵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震颤里裹着的生机——不是灵气翻涌的暴烈而是像春芽顶开冻土时那种带着湿度的、执拗的力量。
石杵里的泥粒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却舍不得松开。
他对着空处低唤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南境青竹村的震颤最先漫到床头。
五岁的小柱子咳得蜷成虾米母亲摸黑翻遍药罐只摸到半块发霉的陈皮。
他闭着眼咳得喘不上气突然觉得脚边有丝凉意——不是风是光。
他眯开眼缝见一线银白从砖缝里钻出来细得像缝衣线却亮得能照见梁上的蛛网。
那光绕着床脚转了三圈地窜向院角停在一丛断经草前。
阿娘......草在发光。
小柱子哑着嗓子指。
柱娘抹了把泪跌跌撞撞跑出去。
断经草的叶子上凝着露珠在晨光里泛着青哪有什么光? 可等她掐下两片叶喂进儿子嘴里小柱子的咳嗽声竟像被人掐断的线两声就没了。
他摸着自己不疼的喉咙突然指着地面:阿娘你看! 地上有好多小光道道像蚂蚁排着队往东边爬! 喻渊的神识跟着那线光爬过田埂、绕过老槐在石杵里轻轻一颤。
他忽然笑了笑里带着点湿意:殷璃以前是你踩着血和骨给人开路......现在是路自己爬到人脚边了。
北境镇邪司的火盆烧得正旺。
医监执事周九河捏着本泛黄的《青蚨方》指尖在二字上磨出红印。
这是今早从药铺搜出来的按新律当焚。
他划着火折子的手顿了顿——三年前他还是个走方郎时用过这书里的止痢方救过三个孩子。
火折子一声窜起他咬咬牙正要扔脚底下地响了声。
青石板裂开条缝一株断经草从缝里钻出来草叶上还沾着石屑。
周九河下意识去扶草叶却擦过他眼皮。
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画面:地牢里女子跪坐在草席上用碎瓷片碾着药末血滴在石地上开成小花;焚书台前她抱着被烧了半本的《岐黄要术》眼泪滴在焦页上把字晕染得像朵花;虚海之畔她割开手腕血线引着光痕爬上悬崖最后整个人融进光里...... 火折子掉在地上。
周九河跪在青石板前把《青蚨方》紧紧抱在怀里。
他想起昨夜巡街时街角那个咳血的小乞儿想起自己被提拔为医监时发的誓——清邪道护正脉可这三年来他烧的哪是邪道? 是穷人家最后一把救命草。
后半夜他扛着铁锹去了城郊。
埋书时书页突然渗出绿意根须扎进土里。
次日清晨那里长出一圈齐腰高的药篱每片叶子上都浮着影:黑糊糊的藤蔓缠在人脑上正往里面吸着什么——是那些被他烧掉的医书里的伪道脉原来吸的不是灵气是人的智识。
喻渊站在药篱前石杵里的泥粒突然震动如鼓。
他望着叶上晃动的影喉结动了动:它在挑人......挑那些手沾过血心里还剩点热乎气的。
最后一缕风息掠过人间时喻渊正站在虚海旧址。
风很轻轻得像殷璃从前给他理乱发时的指腹。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见城西破庙前盲眼的小阿福正蹲在地上。
那孩子的手背被风拂过突然了一声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按在青石板上。
轰—— 一道光痕从他掌心炸开没有往虚海去没有往焚书台去而是绕着三十六城画了个圈。
光痕所过之处断墙自动长出爬墙虎枯井里涌出清泉连当年被砸烂的药臼都从土里翻出来干干净净立在原处。
这不是她的路。
喻渊望着那圈光声音发颤这是她的律...... 地底下突然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身。
喻渊的石杵地悲鸣他猛地低头看见石杵里的泥粒正渗出黑丝——那是地脉深处传来的腐味像久埋的尸毒像被压在最底层的恶意。
喻先生!观星台废墟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药童阿七北境地脉监测点报......报说地底有碑纹在动! 喻渊握紧石杵望向三十六城的方向。
晨光里那圈光痕仍在缓缓流转像母亲护着孩子的臂弯。
而地底下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听见某种古老机关启动时的声——有人在等这圈光彻底成型。
该醒的都要醒了。
他对着风轻声说该睡的......也快藏不住了。
地脉震颤的余波撞进地底密室时新医监最后一任首领正将血手按在终焉碑上。
他的指甲早被碑纹割得血肉模糊却仍在疯狂碾动——这是他藏在地心三百年的杀招以自身为引要让整座大陆的药脉随他同归于尽。
碑身突然迸出刺目金光照得他瞳孔收缩成针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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