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民间志第54章 骷髅头诵经
至元二十三年的秋风卷着枯败的梧桐叶在桃源镇的青石板路上打旋。
李顺的货担“咯吱”作响竹篾筐里的胭脂盒、铜顶针碰得叮当他擦了把额角的汗——这趟从大都往南走了足足两个月脚底的草鞋早磨穿了洞脚趾头沾着泥疼得发麻。
“客官住店不?” 鸡毛店的老板探出半张脸眼眶凹得像两口枯井“后巷乱葬岗闹鬼旁人不敢住您给十个大钱我多添床被褥。
” 李顺啐了口从腰里摸出三枚铜钱:“就这些爱收不收。
” 老板犹豫片刻叹着气把他让进院。
堂屋里泛着霉味土炕凉得像块冰。
李顺刚合上眼就听窗外传来隐隐的“嗡嗡”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念咒。
他猛地坐起来短刀“当啷”掉在地上——那声音黏糊糊的裹着腐土气竟从乱葬岗的方向飘来。
“老子走戈壁时狼群跟了三天三夜还怕个死鬼?” 李顺咬咬牙摸黑推开店门。
月色惨白乱葬岗的荒草在风中摇晃像无数只枯手在抓挠。
磷火飘得老高映得墓碑上的字忽明忽暗他攥着短刀一步步往那片阴气里挪。
转过土坡一具骷髅猛地撞进眼帘。
白森森的骨头架子盘膝而坐肋骨微微颤动指骨虚拢成托举状像是捧着本无形的经卷。
更骇人的是它的嘴还在动“嗡嗡”的诵经声时断时续眼窝里的黑洞竟泛着冷光像嵌了两颗冰珠。
李顺腿肚子转筋刀“当啷”坠地。
可那骷髅没扑过来反倒诵经声更急了尾音里竟带着哭腔。
他壮着胆子凑近两步发现骷髅脚下压着半张黄纸墨字被露水洇开:“民女翠娘被掳冤沉海底……王启绝笔。
” 字迹歪斜却力透纸背像是临死前抓着笔拿命在写。
“王启?” 李顺喃喃自语想起白天听镇里老人说五年前有个秀才因揭发县太爷小舅子强抢民女被诬成盗匪屈死在牢里。
尸体没人收扔到了这乱葬岗。
他蹲下身借着月光端详骷髅:头骨上有道裂缝该是受刑时遭了重击;指骨紧紧蜷着像是临死还攥着什么。
夜风卷着纸钱灰扑来李顺打了个寒颤却鬼使神差地没跑。
他望着骷髅突然想起自己爹死的时候也是没钱买棺拿草席裹了扔在乱葬岗——那时他才十岁趴在坟头哭到脱水坟前的草都被眼泪浇黄了。
“你也想有人给你申冤吧?” 李顺哑着嗓子开口“我试试成不成看造化。
” 话音刚落骷髅的诵经声竟缓了几分眼窝里的冷光也柔和了些像是应了他这话。
次日晌午李顺寻到镇外的普照寺。
朱漆山门剥落大半露出底下的青砖门匾上的“普照”二字蒙着灰被鸟屎糊得斑驳。
跨进门槛佛殿里的三世佛蒙着蛛网香案上积着厚厚的灰供果早成了黑炭。
“施主可是为那骷髅而来?” 沙哑的声音从殿后传来李顺回头见个灰布僧袍的老和尚拄着锡杖补丁摞补丁脚指头从草鞋里探出来。
“大师怎么知道?” 他惊道。
老和尚叹口气:“贫僧慧明原是南宋遗民避世在此。
那骷髅每夜诵经贫僧听得真真儿的——他叫王启是个痴人。
” 在禅房里慧明揭开了往事:“五年前县太爷的小舅子赵三强抢卖菜的翠娘。
王启是翠娘的远房表哥读了些书便写状纸告到县衙。
谁料赵三给县太爷塞了百两银子反诬王启‘惑乱民心’重杖四十死在牢里。
他爹娘卖光田地想收尸衙役却扣了棺木把尸首扔到乱葬岗。
” 李顺攥紧拳头:“就没人管管?” 慧明苦笑道:“鞑子官只认银子汉人的命贱如蝼蚁。
前儿个有个喇嘛路过说这骷髅诵经是‘执念成魔’要放火把它烧了贫僧拦着说再等等——没想到等来施主你。
” 他浑浊的眼珠望着李顺“施主若真想帮他需查清冤情让他走得安心。
” 第三日李顺揣着半张血书守在桃源县衙的青漆门前。
辰时三刻县太爷的四抬轿终于晃出来轿帘一掀露出张满是横肉的脸耳后还夹着根孔雀翎——这是蒙古人常戴的装饰彰显身份。
“大人明鉴!” 李顺扑过去把血书高高举过头顶。
轿子里沉默片刻伸出只戴碧玉扳指的手接过状纸。
可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通事(翻译)已喝骂起来:“大胆刁民!惊扰官驾!” 几个衙役上来把李顺按在地上要打板子。
“大人!这是王启的冤状!他死得冤啊!” 李顺挣扎着喊。
轿子里传来不耐的哼声:“汉人的官司找汉官去!” 通事又补了句:“想申冤?先交三钱‘通禀费’!” 李顺摸出钱袋只剩十几个铜钱衙役啐道:“打发叫花子呢!” 一脚把他踹翻顺走了货担里那尊泥金佛像——那是他从大都城郊收的本想卖给信佛的蒙古人如今却便宜了这些泼皮。
李顺拖着发软的腿往回走却在镇口遇到个青衫落魄的书生。
那人脸白得像张纸补丁里还透着墨香见李顺背着货担眼睛亮了亮:“兄台可卖笔墨?” 李顺摇头却听他叹道:“我爹原是账房先生被赵三逼得悬梁如今我想写状纸申冤却连墨都买不起。
” 说着眼眶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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