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摄魂幡一九八七 若一切皆是皮囊
“我究竟是谁?” 禅净只听得那青影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愉悦恍若并非从他口中发出而是从虚空最深处层层回荡。
那笑声初轻如息继而层层荡开恍若万影各在虚空一隅同时低笑。
那笑意并非传于耳而是渗入骨髓让人不辨远近亦不辨自己。
“哈哈哈……你若认我为颍川我便是颍川。
若你认我是你我便是你。
” 只见他语声方落四周镜面齐齐碎裂碎光如流沙倾泻簌簌坠入虚空。
碎片坠落的余光在空中回旋凝成一道模糊的人影从光的尽头一步跨出。
然后就见得他负手立于囚笼中央与禅净仅隔一步之距。
青衣无风自曳神色恬淡恰是颍川先生的分身模样。
只是他脚下无影连气息也不属尘世整个人像被光托起悬浮在“有”与“无”的界线上。
禅净则稳立不动目如镜泊凝视那影。
他只见那颍川分身缓缓抬首镜屑在他周身流转光线如千万细丝在他皮肤与血脉之间穿梭细微得几乎能听见光与骨相互磨合的声息。
忽然一声极轻的异响自肉与光的缝隙里传出。
那声音不似碎裂更像有手在从内里“剥”开皮囊每一寸剥离便溢出一缕颠倒的影。
而他的面孔更是轻轻一晃有如光正在尝试把他重新塑成另一种模样。
禅净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恍若产生了某种错觉此时正面而观面容仍是那温文如玉的颍川分身神态如常目光温润如水似在静听风声。
但若你稍侧半步那原本颍川的侧颜竟缓缓浮出另一副形貌赫然是自己! 只见得对方竟然也眉目澄静神色庄然连唇角的线条都与自身一模一样。
只是那双眼空洞得无波无光如被剥去了灵魂只余一具行尸之壳。
而再若转向另一侧光影再错那面容则眉棱崚嶒、颧骨若刀赫然是地叟的容颜。
那峻厉的气息竟从那半侧渗出有若山岩自光影间缓缓浮起厚重而不可撼一般。
那感觉就好似他并非三面共陈亦非轮换易形。
而是他好似悬于一道无名的“界隙”中那隙非时非空恍若由意识自我折叠所成的梦膜。
梦膜轻颤另一重“他”便自膜的反面浮起。
灵魂恍若在自身阴影中徘徊光与影互吞互生真假倒置。
每当视线一偏他便顺着那道“界”轻轻滑入另一面存在。
于是眼下禅净方丈只觉得面前之人正面观之是颍川的分身。
但左顾一看竟然成了自己右边则又诡谲地成为了地叟。
这感觉就如同三者各居一面却共用一身。
甚至那就连他身形好似同时在呼吸却每息都错了半拍:一息方出第二息才在另一侧延续第三息则迟了半瞬才追上。
三息并行不乱然节奏层叠恍若时间被牵成三股丝线在空中轻轻撕扯。
“呵呵呵!” 空气在此刻几乎凝成了水而那颍川分身的人影则轻轻一动衣袂所过之处空间像被薄刃划开皱折中透出一层似液非液的光有若世界的皮肤被他指尖轻轻揭开一角。
那些皱痕延伸至四面镜壁又在镜壁中反射回千百重影形成一场静默的回响。
禅净望着他心底微有震意。
那分身的存在竟好似由“他”、“颍川分身”与“地叟”的各一部分意识拼合成形。
那温润的微笑之下藏着三种呼吸、三种灵识一丝不乱地共鸣。
这一切的变换无声无息他如同依旧只是站在那里只是光与影之间自行滋生出旁人的痕迹。
而他的两张侧颜则仿若不争不扰如寄居于其形体的幻象:一面似方丈一面若地叟皆在光之余隙中摇晃若隐若存。
光在他周身回旋如千万缕梦丝在皮肤与影界之间交织。
那些丝线愈织愈密织得连呼吸都恍若被封缄。
在那些缝线的最深处渐有极淡的黑气浮出冰凉如雾。
那气无声无息却带着来自无光深渊的气息如死寂在梦中苏醒。
禅净心头一动只觉那股寒意自脚底生起缓缓攀上脊背。
那气不属颍川分身亦不属此世甚至好似就连呼吸都被它一点点冻住。
而那人影则轻轻抬起头唇角含笑。
他笑意极淡却如倒映在冰面上的火焰一般地道:“呵……呵呵呵……” 那笑声并非出自口鼻而似从他周身三重光影的缝隙中渗出。
一声化三一三复合冷得如夜半风掠松梢直入骨髓。
而他那颍川分身的面容始终正对着禅净只是两侧的影子仍在无声呼吸。
只见他那笑声渐敛他微微俯首温声道:“这一下方丈你又以为我究竟是谁?” 而禅净方丈则微微合掌指尖的佛珠缓缓止住。
他静静地望着那影眼中无波无喜地道:“阿弥陀佛!” 只听得他淡淡开口地道:“是谁又有什么要紧?不过一副臭皮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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