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宋朝第24章 临安梦华
绍兴八年(1138年)春。
临安府(今浙江杭州)这座被誉为“东南第一州”的城池在经历了十余年的动荡与经营后终于被宋高宗赵构正式下诏定为“行在所”——帝国的临时首都。
尽管名义上仍尊汴京为故都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宋的政治心脏已随着钱塘江的潮水永久地落户于这“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江南。
一、 湖山有幸 西湖的春天仿佛从未经历过北方的血雨腥风。
苏堤春晓柳浪闻莺画舫如织笙歌不绝。
来自福建、两广的海外香料来自蜀地的织锦来自江西的瓷器在繁华的街市上交易。
酒肆茶楼里说书人拍响惊堂木讲述的不再是靖康年间的惨烈而是前朝旧事或才子佳人的传奇。
战争的创伤似乎被这湖光山色与市井喧嚣悄然抚平至少表面如此。
然而在这片升平景象之下暗流汹涌。
凤凰山下的皇城虽远不及汴京宫阙的恢弘却也初具规模殿宇层叠透露着主人意图长居于此的决心。
垂拱殿内一场关乎国本的争论正趋于白热化。
“陛下!临安僻处一隅非用武之地。
欲图中兴必当经营建康(南京)据险以守伺机北伐方能维系天下之心!”参知政事李光须发皆张声音洪亮。
他是朝中主战派的残余力量仍执着于恢复旧疆的理想。
“李参政此言差矣!”一个阴柔而坚定的声音立刻响起出自已升任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右相)的秦桧之口。
他如今权倾朝野深得帝心。
“建康迫近江防金骑朝发夕至岂是安驻銮舆之所?临安有重江之险漕运便利物产丰饶正可休养生息此乃固本之策。
且二圣在北陛下若轻动干戈岂非置父兄于险境?”他再次熟练地祭出“孝道”与“和平”两面大旗目光平静地扫过御座上的赵构。
赵构端坐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座的扶手。
十多年的颠沛流离早已磨灭了他最后一点北归的锐气。
他享受临安的安稳畏惧长江以北的刀兵。
秦桧的话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朕意已决。
临安便定为行在。
和议之事乃为大局为生灵计诸卿不必再议。
” 李光脸色灰败颓然退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直把杭州作汴州”不再是一句戏言而是成了这个偏安王朝冰冷的事实。
二、 灯火樊楼 夜幕降临临安城最大的酒楼“丰乐楼”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其繁华奢靡直追当年汴京的樊楼。
楼上一间雅阁内一场私宴正在进行。
主人是现任签书枢密院事权柄日重的秦桧。
座上客有御史中丞万俟卨、给事中罗汝楫等心腹亦有几位从北方逃归、如今依附于他的文人。
“秦相深谋远虑力主和议止息干戈实乃江南万民之福啊!”万俟卨举杯谄媚道。
秦桧微微一笑拈起一颗蜜渍杨梅慢条斯理地说:“天下苦兵久矣。
圣人云和为贵。
能不动刀兵而保全宗社使百姓安居乐业方是为臣之道。
”他言语温和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他深知唯有维持这“和议”的局面他这“南归功臣”的地位才能稳固他的权力才能不断膨胀。
任何主战的声音都是对他地位的威胁必须毫不留情地剪除。
席间一个原籍济南的文人多喝了几杯望着窗外似曾相识的灯火不禁唏嘘:“见此繁华恍如置身旧日汴京…只是不知故乡明月今夕何照…” 他话音未落席间气氛顿时一凝。
秦桧脸上的笑容淡去放下酒杯淡淡道:“北地之事自有北地之法度。
既南来当思报效朝廷安享太平何必徒作楚囚之叹?” 那文人吓得酒醒大半连忙噤声再不敢言。
在秦相的“太平”里乡愁也是一种不合时宜的罪过。
三、 清照遗恨 与城中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子湖畔一座僻静院落里的孤寂。
年近花甲的李清照已在此赁居数年。
她更加清瘦眼神中沉淀了太多的沧桑与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永不磨灭的哀恸。
案头是她正在整理的《金石录后序》的手稿。
字字句句皆是血泪。
她追忆与赵明诚在汴京、在青州的岁月“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翡翠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只为搜求那些承载着历史与艺术的金石文物。
然而“靖康丙午岁侯守淄川闻金寇犯京师四顾茫然书盈箱箧知必不为己物矣。
” 战火一起毕生心血顿成泡影。
她写流离写夫亡写藏品在一次次逃亡中散失殆尽“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写本李、杜、韩、柳集《世说》、《盐铁论》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三代鼎鼐十数事南唐写本书数箧偶病中把玩搬在卧内者岿然独存。
” 这“岿然独存”的寥寥几物更反衬出失去的巨大。
老仆颤巍巍地端来汤药低声道:“夫人城中都在传…官家已定都临安要与金人…长久和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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